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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spired by 笑顔の訳, 引田香織
載點
































與她相遇,在飄雨的威爾斯王城裡。 


雖然對那位小女孩而言,可能只是種無心的溫柔,但對自己來說,是崁入靈魂內的撼動。可惜的是,一個捨棄人類情感的王,也連帶喪失這份感受他人溫暖的資格。靈魂這種東西,早已奉獻給手中那把、必須保護國家的劍。 


與她相逢之時,不列顛人民歡聲雷動。 


從彼此立場來看,恐怕皆是最難堪折磨的婚禮。即便想回報她昔日的恩情、讓她至少能活得快樂,還是辦不到。能回報的只有謊言與傷害,緊握劍的雙手,接二連三地給予她痛苦。人民口中的希望之王,引導伴侶的路途卻注定通往絕望。 


不論人生重來幾次、歲月流逝地再也無能記憶,她──格琳薇亞,始終將這名一生辜負的王放在心裡的第一位。無法回報之處也在於此。國家與人民永遠是第一位,這個認知,不論歷史如何流轉,都是阿爾托莉亞此世的唯一。 


無關宿命,只是抉擇。 


──阿爾托莉亞醒來時,不列顛依然壟罩在清明的月夜裡。小心翼翼地將手從格琳薇亞枕著的底下抽出,她看著那猶帶稚容的睡顏,不禁悄悄嘆了口氣。圓桌上劍拔弩張、國內大臣間充滿紛擾的一年過去了,許多人已經接受不列顛之王的伴侶同是女性的事實。然而,一年過去,阿爾托莉亞心中的擔憂並未有絲毫減輕。 


格琳薇亞今年才十五歲,一切尚嫌太快,而這位新王后也太過年輕。


不,事實上,應該說是相對而言,自己早已過於“年邁”吧。即便以外表論定,阿爾托莉亞仍是不列顛引以為榮、代表克爾特族人的最高貴之貌,但是,無法忽視的年齡差距比起性別問題,更是種阻礙。


“既是女人,年紀又相差如此懸殊──”格琳薇亞的父親,在那天睜著憤怒的雙眼,仇恨地瞪視阿爾托莉亞。“
妳告訴我,不列顛的騎士王,這樣的妳能帶給我女兒何種幸福?當妳死去、必須離開世間之際,格琳薇亞勢必正處於她最年華青春之期,難道妳真沒想過這點?妳所奪去的不僅是她如今的名聲,也會是她將來無數的光輝歲月啊!” 


……淡金的眉因竄過胸口的疼痛而緊皺。阿爾托莉亞輕柔地吻了格琳薇亞的額頭,之後套上床邊的長袍、覆蓋住自己的赤身裸裎。她走到不遠桌前的步伐,既緩慢又虛弱,清麗卻過於蒼白的臉龐,滴下了難忍的汗珠。


沉默地緊抓住胸口,彷彿不這麼做,心臟就會在下一秒如體內構造般、因極度痛苦而分崩離析。她緊咬著嘴唇也不發出任何呻吟,找出梅林製作的藥水,一口氣喝了下去。有一段時間,房內只充滿屬於她一人的糜亂喘息。


就連格琳薇亞那細微地幾乎難以探測的呼吸聲,也不再能回響於原本敏銳的耳內。肌膚僵硬而麻木,抹去了今夜入眠前的兩人親密。舌尖與喉嚨佈滿藥水的苦味,將格琳薇亞的甜美滋味殘忍地掩蓋過去。 


阿爾托莉亞坐在桌前,臉埋入顫抖的雙手裡。夜幕的月色皎潔地令人心慌意亂,像是在警告什麼似地,與固定的疼痛共同困擾著她的睡眠。 


“──英靈依然會因受傷而痛苦,這一定是種祝福。”聽到了,如今已那麼遙遠、未來時代的聲音。“所以Saber,戰鬥過後的疼痛和光榮,全部都是屬於妳人類的部份。一定要牢牢記住,不准輕易忘掉喔。” 


「……是,Master。」 


喃喃地向不存在的對象如此回應,阿爾托莉亞不禁揚起苦笑。偶爾會懷念地想起那名魔術師的一切,希望她不論今昔,皆能過著與那堅強性格匹配的光明日子。離開之前,其實有這麼多的話想告訴她,卻只是微笑以對。因為,那想必才是對方心中最在意的事──這個拚命戰鬥到最後的結局,一定是妳最想走的路吧──當時,凜的神情就是這麼問著。 


而微笑,也成了自己給予的答案。 


是啊……這條帶領人民、去除所有謊言的路,其實就是阿爾托莉亞過去遺憾的源頭。即使會因真相而使路途更將艱難,依然要走下去。與格琳薇亞的結合也是,一年之前那許許多多的反對言論,王庭與圓桌的句句辯論,同是這個真相所要承受的考驗。 


“──自古以來,深受國王喜愛的陪伴對象,向來有男有女。所以,大臣們反對的主要原因並非是您所選擇之人為女性。”決定與威爾斯的婚約之後,某天夜裡葛溫來到了她的書房。“他們反對的是,坐‧在‧王‧位‧旁的人竟是女性、這件事。” 
葛溫刻意強調出的詞語,使阿爾托莉亞沉下臉,隱含怒意地望著他。“那麼對此,你們的建議是?” 
王的堂兄深吸一口氣,露出了少見的緊張。“陛下,若您如此喜愛那位公主,有其他辦法可以與她生活在一起,並無需讓她坐上不列顛的后座。” 
“放肆!”鮮少動怒的阿爾托莉亞,居然猛地拍擊桌面、震倒了其上一些卷軸,這個反應使騎士馬上誠敬地單膝跪下。“那位公主豈是你們能以卑下想法污辱的存在?你們到底以為格琳薇亞會答應這場婚姻是為了什麼?看你的表情,想必所有人都沒考慮過吧?” 


金髮的王站了起來,綠瞳裡滿是盛怒。 


“新王的繼位能確保國家安定。在我死後,不列顛勢必要求血緣繼承者的帶領。難道你們願意讓一個沒有名份的孩子登上王位嗎?”葛溫的神情洩露出答案,阿爾托莉亞揚起冷笑。“我想也是吧。因此,我與格琳薇亞的婚姻是必要之事,但這並非因為我們兩人的感情,而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延續不列顛的和平──當然,我也可以照你們所願,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便不論名分。那表示,即使我不再當王也可以,不是嗎?” 
“陛下──” 
“啊啊、對了,不如就這麼做吧?我不要再當王了,反正以我的身體狀況,再過不久我就會死了吧?既然如此,你們就藉此機會,在我沒有子嗣的情況下,趁早選其他人繼位新王吧。” 
“陛下,不要說出這種任性的話。” 
“我就是任性。這些反對書我也不看,全部拿去丟了!” 


用力將成堆的卷軸撥開,只見它們可憐地隨怒吼四散各處。 


“阿爾托莉亞!”葛溫沉聲地喊出她的名字。“難道不列顛這個國家、這些仰望妳的人民,還比不過一個女人重要嗎?追隨妳至今的騎士、輔佐妳各式政策的大臣們,難道我們的心願還輸給區區一個少女?” 
“當然比得過…當然、不會輸。”阿爾托莉亞的手遮住臉龐,極力平順著急促呼吸。“你還不明白嗎,葛溫?無論是誰也比不過不列顛的重要性,即使是那位威爾斯的公主也一樣。正因為如此,正因為我們明白這點,才不得不做出這種選擇。這個婚姻,還有將來由此誕生的繼承人──全部、都是為了你們啊。”


 「──回到床上來吧。」


輕柔溫和的音調,伴隨著背後傳來的溫熱與柔軟。格琳薇亞不知何時已來到身後,伸出雙臂依戀地擁著阿爾托莉亞。她的下巴枕著自己的肩膀,轉過頭就能輕觸到那細嫩的臉部肌膚。 


「抱歉,我吵醒妳了嗎?」阿爾托莉亞撫摸著擁抱自己的手臂,頭略微傾斜、與身體一同往後,埋入了格琳薇亞的懷抱中。她平靜地閉上眼睛,喜歡這道能去除感官所有苦澀的氣息。
「不,我會醒來是為了別的原因。」格琳薇亞也滿足地闔上眼。這個總是走沒幾步就跌倒、一被阿爾托莉亞那舒服的擁抱包圍就會陷入睏睡的小孩身體,終於長成了能將此人緊緊擁入懷中的雙臂。「但是,睜開眼的那刻,看見妳獨自坐在這裡的背影,而我卻在床的另一頭──突然覺得很寂寞。」
阿爾托莉亞微微地笑了。「如果只是因為我不在床上就覺得寂寞,將來等我──」 


話語,這樣嘎然停止。 


等我不在妳身邊了,妳又會是如何悲傷呢?
像這種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阻止不了洶湧的情感。背後的格琳薇亞傳來壓抑不下的顫抖,這讓阿爾托莉亞心生愧疚地回抱那纖弱的身軀。「妳覺得幸福嗎?現在的生活…」
「是的。」無絲毫遲疑,亦不見猶豫,格琳薇亞深深地凝望那對綠瞳,堅定回答:「我正在我的歸屬之所。此世一切幸福的可能性,都在這裡。」
「……說的也是。畢竟這裡才是我們真正的時代。」
「我不是這個意思,妳真遲鈍。」格琳薇亞無奈地轉了下眼睛。「總之,先到溫暖的床上吧,我的腳好冷。」


阿爾托莉亞歉意地笑了笑,打算站起身。就在此時,一陣疼痛又閃過了胸口,使她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只能往前方倒去。 
「陛下!」格琳薇亞很快地抱住自己,耳旁傳來焦急恐懼的聲音。
一手緊抓著臂膀,阿爾托莉亞困難地低聲說道:「不要緊……等一下、就會好了。」
那力道驚人地龐大,指尖深陷入格琳薇亞的肌膚內。無庸置疑,明早換衣時絕對會出現張牙舞爪似的瘀痕。幸運的是,確實如阿爾托莉亞所言,過了一會兒,力量回到她的體內。


「……明天,我們去哪裡郊遊吧。」躺回床上,阿爾托莉亞閉起眼睛輕聲地說:「去一個能馳騁駿馬的草原,或是孕育新生的森林湖泊旁。」
格琳薇亞溫柔地撫開金色的瀏海,掌心劃過淡色睫毛。「可以嗎?那些政事──」
「欸,就交給梅林他們吧。我相信不列顛,能於王不在的一天裡繼續走下去。」
也一定、能於王不在的將來,驕傲地走向和平。阿爾托莉亞的呼吸恢復了平穩,很快地便沉沉睡去。 


格琳薇亞安靜地看著她,不禁柔柔地揚起淺笑。
不過,在期待的兩人獨處到來之前,還是得先去治療師那裡檢查不可。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想要稍微安撫下胃部奇怪的鬱悶翻攪。又過了好一會兒,調整一下舒服的姿勢,格琳薇亞攬著阿爾托莉亞的腰際,也跟著安穩地進入睡眠。


 ──隔天早晨,不列顛新王誕生的跡象,終於首度展現於世。 







THE END 

the story will be retold on the other side of Guinev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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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雖然昨晚才發下宏願,今天就破功Orz 
不過好險這篇只花了兩個小時....(汗) 
這首歌,是少年陰陽師的OP 
歌詞某程度上擊中我的罩門,相當富有渲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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