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笨重的身體壓的她難以呼吸。
幾秒前,凶狠無情地侵犯著她,在她的大叫與反抗之下只是更加殘忍地作出威脅的男人,這時候卻如同沉眠的乖巧幼兒般,一動也不動。
『妳啊,明明就很想要嘛!只要是男人就能讓妳像條母狗一樣張開那骯髒的雙腿,我就告訴衛宮吧,讓他知道在這之前妳都是怎樣纏著我、卑下地跟我交合。』
如果是學長的話,一定會原諒她。就像昨天晚上流著淚水也緊緊地擁抱她一樣,不管自己如何悲傷都會咬著牙、捨棄一切理念來保護她。
即使這個叫做間桐櫻的少女,身體和心靈都已經如此骯髒,也會接受,也能原諒。
當作什麼東西壞掉了一般,毫無怨言地微笑。
可是只有這件事情不能讓學長知道。
被吩咐來監視衛宮家、十一年來被折磨的地底生活、這個身體經歷過的所有事情,學長一定早就知道了吧?可是這個秘密─ ─她跟哥哥的這份關係,被知道的話,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好討厭,嫌惡的受不了。
所以只要忍耐就好,順從地被這個叫做慎二的哥哥給侵犯就好了。即使會被學長原諒,這種討厭的感覺還是抹煞不掉啊─ ─像過去一樣,雖然在第一次曾經反抗過,但接下來的行為也不過就是永無止盡的規律罷了。
並不是那麼難以忍受。間桐櫻,本來就被體內的刻印蟲給侵蝕地無法拒絕男人,所以再怎麼羞恥,還是可以藉由肉體得到滿足。
可是卻,無法再忍耐了。
因為跟喜歡的人結合是如此幸福,被學長給擁抱過就已經忍受不了任何人的碰觸。
原本就該是理所當然的道理吧?
『還是得要一五一十地告訴衛宮呢,妳是一條多麼需要男人的母狗─ ─像現在這樣被侵犯了還是很興奮吧?畢竟只是一個提供男人使用的道具而已。』
粗暴地壓著她、被自己稱呼為“哥哥”的男人,一邊這麼說,一邊愉快地咧嘴笑著。
笑著,只是一直笑著,那雙空洞污濁的眼睛甚至沒有看向她。
因為只是個道具而已,只是讓他發洩與得到快樂的物品罷了。連望著她都沒有必要,連看看她是多麼痛苦都沒有興趣─ ─然後這一刻,櫻終於明白了。
打從心底理解,慎二一定會說的。
不管她怎樣服從,這個男人都會為了自己的愉快而犧牲掉她。
為什麼─ ─失了魂似地低聲自問。
為什麼,總是這樣傷害她?
壓抑在靈魂深處,十一年來都緊蓋著的心願,被自己用“還是有可能會得到幸福”的謊言給欺騙安撫著,至此已經完全阻止不了。
不只是這個人而已,從很久以前櫻就這麼想過了─ ─為什麼這個世界要如此討厭我呢?
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明明,卑鄙的是這些人啊。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憎恨著這個事實。
為什麼要容許這種傷害她的人存在著?
─ ─只要不存在就好了─ ─
從沒有一次這麼思考過,這個從沒有在折磨中萌生過的念頭,現在多希望是真實的,多希望能成真。
願望跟自己的影子起了共鳴,啪地一聲,男人的身體就朝她僵硬地倒了下來。
頭部噴灑著鮮血,被細線似的影子攻擊,小小的傷口卻沒有腦漿跑出來。
看起來是如此可笑。
她呆愣恍神地坐起身,昏黃的太陽照射著自己的影子,就像有生命一般地搖曳著。
─ ─啊啊,原來是這樣。原來殺人的是這個影子,是她自己的影子。
原來殺人的是她,不是夢。
明明可以理解,但櫻卻什麼也感覺不到。後悔、恐怖、罪惡,這些情感完全都沒有浮現。
胸口空空蕩蕩的。
腦海中裝滿的只有,怎麼,這是一件這麼簡單的事情嗎?
原來殺人這麼簡單。而且很熟稔,因為夢過嘛,所以能夠有樣學樣地照著做。
「─ ─哈哈─ ─什麼嘛,這是─ ─」
她好像聽到自己的笑聲。十一年間從來就不曾大笑過,所以實在搞不清楚現在這道聲音是什麼。
還是,搞不太清楚。
不過要是能早點動手就好了,要是知道不會感覺到什麼,那當初早點讓傷害她的人都通通不存在就好了。
沒錯,真是愚蠢啊,根本就沒必要這麼忍耐著。
一邊大笑一邊沉重地喘著氣,原本就要分崩離析的身體第一次覺得這麼輕鬆,如果這都不是開心的感覺,那她現在像個傻瓜一樣地笑著又是怎麼回事呢?
的確是像個笨蛋啊,笑的肚子好痛,卻又止不住眼睛裡的淚水。
將被自己像個玩偶一樣玩弄過後、屬於哥哥的冰冷屍體給推至一旁,櫻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房間的穿衣鏡前。
鏡子映照出因殺人而渾身是血的自己,身後,漂浮著許多被她所殺之人的影子。
不知道已經吃掉多少人類,自身的影子。
為了不要變成現在這樣而拚命壓抑自己,為了不知何時會瘋狂的自己而待在某個人身邊,為了不要讓自己成為壞人,不要傷害其他人,所以一直咬著牙在忍耐著。
只是白費工夫。
她又笑了起來,在鏡子前誇耀般地轉了一圈。
「學長,請看─ ─我啊,從一開始就是瘋狂的。」
“─ ─櫻,妳殺了許多人類吧?”
沒有回應。這種事情,不需要點頭。
“─ ─妳已經,無法再以人類的身分活下去了。”
沒有回答。這種事情,不需要再提。
“那就接受這個影子,奪取愛因斯柏家的女孩,把聖杯的力量都全部得到手吧。這是妳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
活下去,她不斷努力著,無聲地忍耐一切傷害,也不過就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所以,不是那麼困難的抉擇。
「是的,就照您的吩咐,爺爺。」
櫻乖巧地點點頭。
那是因為快樂,抑或是身體想逃跑而有的動作呢?她已經分不清,對自己的心意和所有善惡,她再也無能為力去分辨。
也不感興趣了。
不過,在接受影子的同時,痛苦不已的身心都輕鬆起來,只有這點才是最重要的。早就該這麼做嘛,笨蛋般地付出明知道會失敗的努力,根本就沒有意義。
從身體中心,有某種東西衝破了肌膚,像火焰般扭曲著她的外表,在軀體外雕塑出類似蛆蟲的紋章。
「啊啊,這麼一來,已經不會輸了啊。」
不管聽了多久,這道笑聲還是令她感到陌生。但就像她過去阻止不了別人加諸於自身的傷害一樣,現在的間桐櫻,也無法制止下這份愉快的心情。
沒有人能夠妨礙她了,可以斷言,在這場戰役裡最強的就是自己。
只要想像著,將不斷威脅自己至今的一切事物都通通毀滅,櫻就能感受到一股超乎肉體高潮的快感。
從這個腐敗污穢的靈魂裡湧起的喜悅,早就超過了人類無用的身體所能負荷的程度。準確地打斷到處逃竄的雙腿、慢慢地撕裂想要反抗的手臂、微笑地縫起哀求幫助的嘴巴、咀嚼因疼痛而流出淚水的眼珠─ ─最後,一定要記得挖出心臟。
對,絕對不能讓手掌遺漏了、握著依然跳動的心臟,那種至高無上的控制感。
「啊─ ─」
身體竄起了一陣冷顫,興奮地連話都說不出來。
在這些影像裡,不斷出現的,是一位名為遠坂凜的少女─ ─她最憧憬渴求的唯一親人。
「Rider─ ─」櫻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一邊開心地呼喚著那名永遠都待在她身邊的從者。「Rider,妳在嗎?那、快點出來嘛。」
好開心,她顫抖地抱緊自己,想跟所有人分享這份愉快。
「Rider?」
櫻恍惚地看著寂靜的房間,除了床上依然躺著慎二的屍體以外,沒有任何人出現在她面前。
為什麼Rider也不在了呢?
“不要忘記,我一直都很喜歡櫻哦。”
「Rider─ ─」她喃喃地念著:「......快點出來嘛,我想跟妳說我好開心的......」
Rider不可能會不在,她到底去了哪裡?自己是不是曾經吩咐過她去保護誰?是不是請求過她,去保護某個很重要的人?
─ ─想不起來了。
「連妳也要丟下我了嗎......」
頭好痛。
如果快點殺掉人,殺了誰都好,就可以像剛才那樣輕鬆了吧?
嗯,一定是這樣不會錯的。只要殺了會妨礙她的人,殺了總是搶走她一切幸福的少女─ ─只要這麼做,間桐櫻,便一定會得救。
不管怎樣,她還是想要活下來,還是想要被拯救。這明明不是一件錯誤的事情,錯的是那些為了自己的貪婪而無情地糟蹋她的人們。
世間一切之罪惡─ ─不是她的影子,而是這些人。那麼,她就來消除這世間一切的罪惡吧。
就像學長常說的,這是正義一方的行為。
櫻誇張地笑著,淚水就像那天夜晚,被某個少年抱在懷裡的雨水一樣,沾濕了她的衣服。
卻洗刷不了身上的血跡。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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