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死人生

前言：不行，太清純了，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波羅你快寫R18啦！！





















…訓練不足啊。

床上的洛蒂蓋拉輕輕地嘆著氣。

堂堂的正規Strain駕駛員居然會栽在看不到的感冒病毒手上，虛弱地窩在床裡度過快要兩天的寶貴光陰，真是、太沒有危機意識了！

自我責備結束後，又嘆了一口長長的大氣。

人類的科技都能超越時間軸規制了，為什麼對感冒卻還是束手無策呢？當然，人體自身的免疫系統也是要考慮的因素，但不管怎麼說……

額頭傳來冰涼舒服的毛巾溫度，使洛蒂有些訝異地睜開眼，一看到的便是毅力女的好朋友、艾蜜莉那張充滿認真的小臉。

「身體還好嗎，洛蒂？」艾蜜莉輕聲細語地發問，微微偏著頭。「今天大家都不在，塞拉也是…但是不用擔心喔，我會好好照顧妳！」
「謝謝妳，艾蜜莉。」

洛蒂扯了一抹苦笑。雖然很感謝這孩子的關心，但看到那小小的身體和小小的臉、就會忍不住擔心她有沒有好好休息和吃飯的自己，實在不太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反被艾蜜莉照顧。

「毅力女──不、塞拉那傢伙，今天又是“那個”日子嗎？」
艾蜜莉點點頭。「塞拉出去前一直很焦慮，本來就不是很喜歡，現在的洛蒂又讓人擔心。」
居然被毅力女擔心，最近自己果然太鬆懈了。洛蒂拉高棉被，緩慢而疲弱地稍微遮住下巴。「艾蜜莉，肚子會餓嗎？」
「不可以喔。」艾蜜莉伸出小小的手，像在安撫小動物般摸著洛蒂的頭。「塞拉說過，洛蒂很容易忘記自己的狀況只顧著關心別人，所以今天洛蒂不可以問我“肚子餓了嗎？”或是“累了嗎？”這類的問題喔。」
「塞拉那傢伙總是偷偷跟妳說我的壞話嗎？」
「那些是壞話嗎？」無心機地瞇眼笑著，看起來像是什麼也不知道，又像什麼皆已明白。「如果是的話，壞孩子的洛蒂很可愛喔。」
「什──？！」

簡直像親眼面對人類第五次的文明大爆炸一樣，洛蒂瞠目結舌地看著說出意外符合中年大叔言論、本來該是純潔無邪的艾蜜莉。

「這種話、該不會是拉爾夫威雷克那傢伙教妳的吧？還是、塞拉？」
得到的回答是疑惑地眨了幾次眼睛的艾蜜莉。
「算了，妳不用告訴我了…」這對威雷克的兄妹就某層面而論，搞不好離奇到讓人覺得恐懼的地步。啊啊、怎麼覺得頭又更重了？

洛蒂閉上眼睛，溫暖的棉被透露出使人懷念的味道。「抱歉，艾蜜莉…我可能快睡著了…」
「嗯，好好休息喔，溫柔的洛蒂蓋拉小姐。」

溫柔的、到底是指誰呢？

能感覺到艾蜜莉的手，正輕輕地摸著自己的臉頰。洛蒂安心地讓思緒抽空，準備平靜地進入睡眠，知道一旦像這麼被照顧就會作著夢，但這次，一定會是個很好的夢。善良又溫柔的艾蜜莉，不管是學習自拉爾夫或塞拉都已經不重要了。

威雷克的兄妹與蓋拉的兄妹，一起選擇了這條通往戰場的路，曾有的戰鬥理由如今僅變成殘破的回憶，在不久的以後也一定會逐漸被淡忘。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在無數光年後依然留存下來，恐怕只剩下這個了。

這個、匯集了人類所有善意和惡意的艾蜜莉。
不憎恨人類，深愛著人類的艾蜜莉。
所以自責已經足夠了，懲罰也都結束了，接下來該走的路就只是她們兩人自己的未來。
對吧，彆扭的毅力女？


※※※


「怎麼了，今天的妳特別焦躁喔，威雷克少尉。」
「…我為我的失禮道歉，少校。」坐在沙發上的塞拉，邊說邊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對面的醫生像是不曉得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似地，依然保持著笑意。
「比起這個，妳是在擔心什麼事情嗎？」
「是的。我的…我的一位朋友正發著燒，所以…」
「讓我猜猜看──」領子掛著一顆星的女醫生微笑地說：「那位朋友是、蓋拉家的小姐吧？」
「…真讓人驚訝，心理醫生也是超能力者嗎，少校？」

塞拉的態度並沒有像她的談話般悠哉，反倒是比剛進門時更為煩躁、坐立難安。

回到艦上後的處境一如塞拉所設想的嚴厲。身體檢查，身家調查，然後就是這個了，被當作內心哪邊出了問題，接受了快一個月的心理輔導。在這段過程中，政府和軍隊認為他們該對塞拉威雷克進行的調查也正如火如荼地展開。

安排心理輔導的療程，只是要束縛她的行動而已。同時也可以算是個條件，只有經過心理醫生的認可，軍隊才會正式承認她的官階，以及指派其他的任務。

“不是說妳哪裡出了毛病軍隊才會安排心理醫生，就算是我們幾個也都是如此啊。結束一次戰爭後就得被輔導一次脆弱的心靈，這是人權組織給軍方的壓力和限制，妳也該清楚吧？”

確實，洛蒂所說的也是。如果從這個出發點考慮的話，就不會那麼讓人排斥了。況且，歷經這些事情之後，以親手弒兄的方式劃下句點的自己，在一般人眼中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個正常人了吧。

「暫且說是心理醫生的第六感。」牲畜無害地笑著，雙手卻在腿上的電腦鍵盤中飛舞，啪啪地正打著關於塞拉威雷克的精神報告。「不過，既然朋友感冒了，如果妳這次沒來也不要緊喔，我能體會的。」
「不…沒關係。」塞拉低下頭，無表情地望著反射出窗外陽光的咖啡表面。

不按照軍隊的指示、像個聽話的士兵般行動的話，他們對艾蜜莉的警戒就不會降低。所以，不管多麼想留下來照顧洛蒂，還是得……塞拉不著痕跡地握住雙手，平淡低柔地開口：「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非常希望能盡量早點結束，少校。」
「正好，今天我只有一個問題而已。」醫生揚起對一般人而言都能降低防衛心的淺笑。「自葛拉貝拉事件後，再一次地認識新的朋友們，現在的一切生活，妳是怎麼想的呢，威雷克少尉？」

我是怎麼想的呢？塞拉在心裡自嘲地模仿著對方的語氣。

「這個說謊的、隱瞞起真相的自己，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哥哥、問他做那些事的理由，要說被當成伙伴，或是跟任何人當朋友的話…這麼奢侈的幸福，我已經不可以再擁有了。」

可是，在那個再次失去朋友的夜裡，換來的卻是被踏著同樣道路的少女所理解。恩惠也好，仇恨也罷，游移在兩者中間的她與洛蒂，兩人都必須接受真相的殘酷。如果自己站在對方的處境，是否當時會就這樣扣下扳機，塞拉絕不可能知道問題的答案。但是當面對著這個處境的洛蒂時，卻清楚地看到了對方選擇的路。

這份寬大、包容和體諒，讓塞拉發現原來一直以來她只是在自我憐憫。不跟人接觸、不與誰交朋友也是，與其說是懲罰自己，還不如說是因為已經沒有勇氣、膽小地再也無法承受失去友人的痛苦。

所以，一切都不要，什麼感情也不需要。

「──但是，無論如何，已經擁有這些東西的我，這次一定要、好好守護住。」

就用這雙手，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也一樣。
過去幼小的塞拉威雷克無法保護哥哥，只是仰賴著他的堅強，什麼也來不及為哥哥辦到。如今，保護著珍惜自己的人們，至少、得要做到這樣的地步。


※※※


踏進洛蒂的房間，馬上注意到艾蜜莉坐在大椅子上搖搖晃晃地看著書。

「塞拉！」

艾蜜莉高興地輕聲喊了她的名字，一如往常地跑過來抱住她的腰。塞拉先是望了一眼床上睡得十足安詳的洛蒂，之後才真正地放鬆了心情，蹲下身朝艾蜜莉微笑。

「辛苦妳了，艾蜜莉。」
「不會，能照顧洛蒂很開心。」艾蜜莉輕輕地拉著塞拉的袖子。「塞拉肚子餓了嗎？」
「是有一點點，妳也餓了嗎？」
「嗯。」艾蜜莉點點頭。
「那麼、我去餐廳拿些──」

塞拉才剛站起身，艾蜜莉就拉著她的手走到洛蒂的床鋪旁。
「艾蜜莉？」
「塞拉只要跟洛蒂一起待在這裡就好了，今天讓我來照顧妳們。」艾蜜莉把她的手放在洛蒂的右手上面。「來，要好好握住喔，因為生病的人很會做惡夢，所以需要讓洛蒂感覺到有人在身邊才行。」
「啊、是這樣啊…」塞拉有些不確定地回答：「謝謝妳告訴我，艾蜜莉。」

向來極有精神的艾蜜莉，在給了塞拉一個大大的笑容後便跑了出去，而目標當然是充滿食物的餐廳了。看著艾蜜莉消失的門口，不由得無奈地笑了一會兒，之後才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鋪邊照看仍然熟睡中的洛蒂。

好小的手。塞拉盯著掌心中的手，好奇地評量著洛蒂與自己的差別。手指的長度、掌心的大小、就連手背的肌膚顏色也不太一樣。小小的手，還有小小的身體，說真的，洛蒂的身高跟艾蜜莉實在相差無幾。

塞拉輕輕地笑著，如果把這種失禮的話說出來，一定又會使女王陛下熱血大暴走。

這麼小的個子卻這麼厲害，從心底深處湧起的就是純粹不敗的力量。不管是什麼學習都比任何人還要努力，腳踏實地贏得同伴的尊敬，一個貨真價實、堂堂正正地與現實戰鬥的女孩子。

命運也好，運氣也罷，洛蒂蓋拉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個注定得走在強者之路的人。

嗯…？塞拉伸出另一隻空著的手，試探洛蒂額頭的溫度。雖然比昨天還要涼了許多，但比起正常體溫卻還是隱約地高了些。拿起毛巾放入冰涼的冷水盆裡，塞拉正要抽出握住洛蒂的手時，卻發現反倒是對方正緊緊地抓住她。

塞拉試著稍微用些力，洛蒂卻只是用了更多的力箝制她的手。明明在睡覺，卻還露出了咬牙切齒的神情，像在對塞拉準備抽離手的行動表示不滿。這難道是野性的第六感嗎？塞拉一方面覺得好笑，一方面也不由得苦惱起來。

就在這時候，如同救星般拿著兩人份餐盤、踩著令人擔心的搖晃步伐的艾蜜莉終於回來了。

接下來悠閒安靜的三十分鐘裡，洛蒂的毛巾換了，晚餐也解決了，飽食一頓的艾蜜莉也累得開始打呵欠了。塞拉抬頭望著窗外，軍艦停留在政府惑星中，夜晚能清晰地看到星辰，還有幾艘載著旅客或離艦軍人的飛行船。明天潔西他們，應該也會搭著同樣型號的飛船回到這裡。

「艾蜜莉，我們回去吧？」
「唔…嗯…」
陷入半昏睡狀態的咕噥聲，艾蜜莉打了個大呵欠，勉強地從大椅中爬下來。塞拉也站起身，將洛蒂的晚餐放在床頭的櫃子上，之後輕柔地拉高她的棉被，能聽到對方睡得極為安穩的呼吸聲。

「晚安，女王陛下。」

洛蒂並沒有看到塞拉離去前的微笑，卻依稀覺得夢中傳來一道相當溫柔的嗓音。一點點、一點點，朝自己迎面而來的春風，伴隨著草地的芬芳，兩名少女與青年，走往了各自不同的道路。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