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ue End: Starting Battles】
遇到Saber後,心裡總會浮現一把黃金的寶劍。
跟那名金髮少女在戰鬥時所使用的騎士寬劍不同,是雕刻地更華麗、裝飾著許多細小寶石的歐洲長劍。
一次也好,想要親手觸摸那把劍。
與少女自身的高貴光芒相互輝映,引導後方無數騎士的王者象徵。
──可惡啊,真的好想,就摸這麼一次。
但是,太模糊了。腦中的劍型因為疼痛而變得難以描繪。
少年的身體內部分崩離析,嘴巴卻嘶吼地叫著非人的聲音。
“士郎…”
又聽到了她的嗓音。
“…我並不是你心中的正義之士。”
沒有這回事。
少年以手中成型的劍之熾熱反駁了她的言論。
沒有這回事,Saber奮戰的身姿迄今清晰在目。嬌小的身體必須承受人類無法度過的疼痛,咬著牙,在戰場上撐起劍,無論何時都獨自一人地奮戰下去。
幾天前的那晚翩然出現。有著浸染月光顏色的金砂之髮,凜然威嚴的少女,一直都是他的正義之士。
不論受了怎樣嚴重的傷勢,不管面臨多麼大的難關,少女總是睜著那雙深綠的瞳眸望向前方。
她看到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景色?
堅毅的清朗面容反射在劍身上,聖劍鑲嵌著兩行黃金銘文,證實了少女的真正身分。
──將此劍自岩中拔出之人,將成不列顛命定之王──
啊啊,原來是這樣。那把使少女成王的劍,卻在征伐的途中斷裂了。
那麼,他的責任就是,在此世重現王的光輝。
「出來吧、亞瑟王的黃金之劍啊──Caliburn!!!」
學著英靈喊出了寶具的真名,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少年並不清楚。
可是,面對著言峰那張詫異的表情,一切痛苦就有了代價。
使盡全身的力量,握緊王的聖劍,狠狠地將面前的男人砍成兩半吧!
──卻,失敗了。
言峰的左半身整個裂開,但詭異地沒有鮮血流出。依然直挺挺地站立著,原本驚愕的臉隨即浮出了笑容。
「很漂亮的武器,少年。但是,斬殺人類或靈體的聖器,對我這個已經不是兩者之一的存在,無法發揮功效。」
十年前,被聖杯黑泥所污染的他,早已不是人。
心臟這種東西,已經被聖杯裡的污穢所佔有了。
黑鍵刺下,“嗤”地一聲,像是水球被刺穿的破裂。
從胸口的心臟位置,源源不斷地流出殷紅的血液。
那是比投影還要輕鬆的感覺。一眨眼,少年的身體便抽續起來,腦中卻什麼疼痛也不會感覺到。
很快地,衛宮士郎的生命就這樣被奪走。
「凜說的沒錯,我果然是個不懂得忍耐的男人。」神父甩著長劍上的血滴,口吻確實帶著歉意。「很抱歉,凜,妳失去一個好用的弟子了。」
沒有看已成屍體的少年一眼,言峰轉身往洞窟的內部走去。
才一踏進大空洞,就發現事情朝預料之外的方向結束了。
間桐櫻用自身意志排斥著“那東西”的寄宿,只是顧著擁抱懷中的黑髮少女。
──把姐姐殺掉了。
本為黑影的主人,如今卻放聲大哭地讓人覺得可憐。
真的很可憐,殺了拚命也要拯救自己的親人。
言峰因此,露出了喜悅無比的笑容。
當然,如果遠坂凜真的已死,他會更加高興吧。
也不是不能用自己的手殺掉她。但是姐妹殘殺的安排,怎麼說都比自己親自動手來得滿足。
「──讓人驚訝啊。凜只用說服的方式就讓妳恢復了人性嗎?比起魔術師,那女孩或許更適合當政治家。」
「綺禮、你──」哭泣的少女,用身體完整地護住姐姐,誓言不讓神父靠近。「已經…殺了學長嗎?」
不需要再問的,男人能夠安然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証明。
「我也覺得很可惜,不能讓那個少年親眼見識世間之惡的出生。那東西,可是切嗣所造的偉大功績啊。」
「我不會、不會再接受聖杯的力量了!這個把姐姐都殺掉的東西──」不能在這裡崩潰,櫻咬緊嘴唇,對少年的逝去感到深深的愧疚。
「找什麼藉口呢?殺掉遠坂凜的人是妳啊,自始自終,一直懷抱著最想殺掉她的心願,現在終於因聖杯之力而如願以償了,間桐櫻。」
「不是這樣!我從來沒有、從來不是真的想殺掉姐姐!她是這麼為我著想,直到最後都沒有放棄我,所以我、我絕對不要再讓姐姐失望了!」
嘖。神父首次在臉上露出了真正嫌惡的神情。
明明只差最後一步,那東西就能誕生。
偏偏被一個心意不定的天真女孩給毀了──不,是被遠坂凜那名少女給扭轉了。
這個將會詛咒世間之人的命運,被遠坂的繼承人所阻止,再也無法仰賴間桐櫻的身體。
若是沒有寄宿者,那東西在聖杯裡就會逐漸死去。
神父不再說話,邁開步伐地往聖杯中心走去。
馬上就被黑影整個包圍。
言峰接受了這份詛咒之力,打算用自己的身體成為新的寄宿者。
櫻看著那片污泥覆蓋的景象,卻什麼事情也辦不到。雖然知道一定得要阻止言峰,但是身體完全動不了。是因為恐懼吧?
如果再次進入黑泥中,又會變成怪物。
被姐姐拚命拯救的間桐櫻,沒有再變成怪物的資格。
可是,難道就這樣看著言峰讓一切之惡誕生於世嗎?
※※※
Saber踏進洞窟口後,看到了士郎躺在血泊中的身軀。
那是她過去的主人,擁有想要拯救所有人的理想,卻因為還不成熟,而讓自己在最後喪命的少年。
悲痛地蹲下身,她伸出手掌,蓋上了毫無生氣的眼睛。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士郎…最後一刻,同時達成了理想與拯救重要之人的心願,所以…」
請安心地休息吧,這個世界不會辜負你的勇氣。
劍士喃喃地說著,向神傳達了少年的犧牲。
已經幾次了呢?看著人們死去,而救援總是遲來。
許許多多的悲鳴就像詛咒之語,永遠在她的腦中迴盪纏繞。
誰來救救我、誰來解除這份痛苦、誰啊──可以聽到我們的祈禱。
可是奇蹟沒有出現。無法成為所有人的正義一方。
因為,她的目標不是當一名正義之士。
衝往了洞窟的最深處,Saber能感覺到內部魔力的混亂。失去平衡後所流洩出來的威力,震撼著整個地底。
在那裡看到了,間桐櫻正要走進黑影裡。以及,遠坂凜混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以更快的速度阻止少女的自殺行為。Saber憤怒地罵著:「殺了自己的姐姐後還想逃避嗎?!正視這個世界是妳唯一能贖罪的方式!」
「妳──」
劍士抓住她的力道,強勁地幾乎要折斷手腕。櫻忍住疼痛,斷斷續續地說:「不是的、是綺禮,Saber──綺禮要讓那個東西誕生了!」
進去聖杯了嗎,那個男人。
Saber突然虛弱地蹲下身,感覺到體內的魔力都被某種東西給迅速吸走。
那是世間之惡將要出世的前兆,不會有錯。
「咕──」雙手撐著劍,身為英靈的她,此時連站也站不起來。「凜、醒來──」
對著後方的少女魔術師喊著,不快點的話,她會消失。
不快點破壞聖杯,這個世界將會陷入地獄。
「快點醒來,凜──我需要妳!」
雖然是大叫著,Saber卻明白她的聲音細弱游蠅。
凜的身體動了一下,注意到這個現象的櫻,馬上跑到她的身邊。
被攙扶起來,魔術師看著銀色騎士挫敗地蹲下身的背影,似乎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給我命令,凜。沒有妳的令咒,我無法破壞聖杯。」
早在一開始就知道了,Saber必須離開的事實。但是破壞聖杯後,就連一點點希望也不可能實現了。
明明答應過,要讓那名溫柔的金髮少女實現心願,為什麼所有的承諾到最後都無法履行呢?
凜握緊櫻的手,知道了無法應諾的答案。
欸欸,事情很簡單,因為她選擇了櫻。
把自己的妹妹置於所有人與所有事物之上了,就是如此而已。
「…我命令妳,破壞聖杯,Saber。」
魔術師發出了輕柔的聲音,右手臂的最後令咒閃爍著啟動魔力的光輝。
Saber吃力勉強地站起身,只要有令咒的強制性,就有機會發動寶具了。
聖劍匯集著星辰之光,發出了耀眼清澈、一如騎士本身的高潔光輝。
魔力的強風壟罩著周圍岩壁。
「Ex──」
不要走。放棄所有的為王光榮,捨棄那遙遠之夢的理想吧。
留下來。繼續妳真正該擁有的幸福,接受妳該得到的回報。
在這個時代,和我一起…
唉,這種話,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呢?
「──Calibur!!!」
劍之光束,如奔騰巨龍般掃裂了前方的黑泥。綿延不息的強光,將聖杯的迴廊徹底斬斷。
然後,黏膩的、遭受詛咒的、那些種種沉重不安的氣息,都被一旁破碎開來的洞口、所帶來的風給輕易吹散了。
風呼呼地吹著,洞口外射來了一道朝陽的光。
凜看著那名銀色騎士的背影,淚水在眼眶打轉。
要分離了。等Saber轉過頭,就是她們兩人分離的時候。
可是,即使如此──不,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更想要她轉過頭。
想好好地,牢牢記住Saber的臉。
「好像是,第一次遇過這麼舒服的風…」
Saber轉過身,朝凜微微一笑。
比陽光更柔和的笑容,是只屬於那名少女的迷人丰采。
雖然不是能常常得見,但是凜卻記得,每一次那笑容出現的日子。
不行了,眼淚掉個不停。覺得好不甘心。
都已經這麼努力,為什麼還是無法讓Saber碰觸到聖杯?
想要讓那個少女實現願望。
這個世界不允許努力之人得到應有的回報,真的,太小氣了。
「…能成為妳的劍,實現諾言,為妳效勞的這段時間,我很高興。」
騎士將右手放在心臟部位上,朝凜的方向微微地領首低頭。
「在最後,我以王的身分,與妳訂下新的契約,凜。」
──總有一天會再相見。
Saber柔和沉穩的嗓音,在大空洞的風中飄揚。
凜擦掉臉上的淚水,想要看清楚那名少女的身姿。
可是,只是一秒而已,只是一秒,眼前已經什麼人也不在了。
只有陽光繼續照耀著那個地方。
早晨的風不斷吹撫。
然後世界下起了雨。
【Final Episode】
…於是來到了,一個王者的終日。
白馬上的男子焦急地把受傷的王載往森林中。受有湖中精靈祝福的王,即使受了無法治癒的傷勢,但只要到達那座森林、去到那座湖泊的話,就一定能痊癒。
王最忠心的騎士──貝迪維爾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為國家祈禱能留下人民的希望。
即使奪走王的,便是這個國家。
“不要緊、王,就快到了──”
知道馬背後的王聽不到,他還是想說點什麼話來安慰。
但是,那也一定是安慰自己。
僅存一絲氣息的王,就像過往一樣安靜寡言。
奪回了背叛者佔領的城池,失去眾多的騎士,內亂結束後,他的王再一次地得到分崩離析的國家。
沒有人說過,沒有人告訴那名奮戰到底的王,確實地做到保護人民的責任了。
想起很久以前的某名女性。
站在王的身邊,卻總是用悲傷眼神望著王座的年輕女性。
如果是她的話,就一定能說出口。
告訴他的王,真的,是個讓人民驕傲的神聖英雄。
──所以,請微笑吧。
為了保護王想要守護的國家,貝迪維爾努力地鍛鍊自己,卻在越是接近王的時候,越發覺了真正的事實。
他的王,從未笑過。
比任何人都拚命地保衛人民,比所有人都愛著自己的國家──不,愛人民勝於國家,卻不被人所知曉,因為他的王是個從未笑過的人。
因為,大家都認為,不老不死的王便不懂得人心。
不可能不懂。當他的王仰望星辰時,臉上所露出的思念神情,十幾年如一日地未曾改變。思念著本該站在身旁的人,失去那個人後終生不曾再娶,不就是最好的証明嗎?
王是個人,有著高貴之心與溫柔性格的少女。不可能不懂。
因為理解所以才更鞭策著自己,要成為理想的王,此身為人民而活、為國家而死。
“王、請再撐一會兒,馬上、馬上就能治療您──”
“…貝迪維爾。”王睜開眼睛,說了讓他疑惑的話。“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王自己也很疑惑吧,那道嗓音嘶啞地使人難過。
“…夢、嗎?”
“嗯…不屬於這個時代,遙遠之後的未來光景。”
不明白,貝迪維爾真的無法理解王的話。可是,如果不繼續交談,就會永遠失去這名受了重傷的王。
“一定是個很好的夢,因為,連醒來都還記得。”
“欸,連醒來都還看得到──有著許多人笑容的那個地方。”
王說完這句話後,又閉上了眼睛。是在回憶那場夢嗎?
臉上有著近乎微笑的平靜神情。
該怎麼辦才好?出現了如此柔和的情緒。
他不忍想像王會看到的、現在國家的模樣。
隱隱約約察覺了,即使將王帶往森林湖泊旁,也阻止不了將會失去王的未來。
“…把我的劍投入湖中吧。然後回來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景色。”
──阻止不了。
他的王,最後都將不曾微笑地離開世界。
但是在湖泊旁,遇到了那名過去與未來、只屬於王之身旁的女性。
於是知道了,亞瑟王啊,終其一生必能不抱遺憾地沉睡在理想之鄉裡。
辦得到。乘著風中歌聲,王的夢一定可以在這個時代延續下來。
有著許多人笑容的場所,總有一天會在這片戰火覆蓋的大地出現。
石中劍安排的命運並沒有錯。
亞瑟王終歸是不列顛的宿命之王,而阿爾托莉亞,也終於選擇了拋棄王的象徵。
※※※
染血的少女,懨懨一息地躺在森林裡。
灑耀林間的翠綠光芒,保存著她緊閉的綠瞳裡、那唯一留給世界的禮物。
有名纖細的白色人影,站在跟前低頭注視著她。
──我愛妳。
凜在夢中,聽到金髮少女淡雅的聲音。
然後,身穿白袍的魔術師,將她抱入了懷裡。那名使年輕的王成為英靈、終生不得輪迴的永世罪人,溫柔地吻了少女帶血的雙唇。
過去比任何人都怨恨著王、以及不得不成王的少女,魔術師在最後終於承認了自己心中的思念。
十幾年如一日,只要仰望星辰時,就會因刺痛而握緊胸中的碎裂寶石。
少了一半的心,當思念湧起時疼痛難忍。
魔術師沒有跟其他人說過。
其實是如此地深愛著王,還有那不得不成王的少女。
留下來、不要離開、繼續奮戰下去吧──這種話,真的說不出口。
長久所愛著,眼前這名為人民而戰,得不到回報也毫無怨言的王。
純粹的少女早在拔起石中劍後便不存在。
光榮且自豪,那永鑄光輝的飛翔蒼龍,居住於極北王城中的金髮國王,與那名從未見過的少女都是同一人。無法分開也無從割捨,少女成為王,然後以王之身分而死。
接受了這個事實。
使人心痛的王座,坐在其上的騎士,那夜湖畔旁的少女,草地上纏綿的女性,都是不可能分離的一個存在。
接受了永恆思念的命運。繼續愛著已經深愛的人。
──歡迎回來,陛下。
陌生的魔術師這麼說了,此時,迷濛的霧氣遮蔽了凜的視線。
什麼也看不到,什麼對話也聽不清楚。
只知道,她的騎士並非是獨自一人迎接死亡。
知道了,那名心地溫柔的少女,總算以自己的雙手,實現了愛人的夢想。
在和平之國出現前,阿爾托莉亞達成了珍愛重要之人的理想。
※※※
醒來的時候,世界滴滴答答地下著雨。
凜抓了床頭的時鐘,驚覺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匆匆忙忙地跳下床趕緊梳洗。
不得了,居然連這麼重要的日子都會遲到?這個總在緊要關頭出皮漏的性格啊,為什麼就是改不了呢?
床頭上,一隻繡著“Saber”的獅子布偶,綠色的眼睛悠哉地在旁邊注視她的慌張。脖子結著的暗藍色蝴蝶結,在窗口微風的撫弄下,輕輕飄揚。
岀了遠坂邸,坐上計程車,等到了目的地時,已經有人比她先來一步。
那是當然的,櫻向來十分守時,又是這個日子,那孩子不可能遲到。
一年前重新建造完畢的柳洞寺,供奉著那名少年與其父的墓碑。
「姐姐?還好嗎,跑得這麼喘…」將花放在墓前,蹲下身的櫻轉過頭關心地問。
「──欸欸,睡過頭了,不好意思啊。」向衛宮君合掌,對不起,連你最重要的日子都出了差錯。凜在心裡真誠地道歉著。
「不要緊,姐姐為了明天到英國留學的事,昨天一定又忙到很晚吧。」體諒的妹妹,毫不責備辛勞的姐姐。
──說起來,會做那場夢的原因,一定就是這個了。
高中的畢業典禮在兩個禮拜前結束,遠坂凜順順利利地以一名優等生的身分離開了學校。而間桐櫻,在綾子的推薦下,成了弓道部的主將。
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否真是如此,或是有其他人發現了真相,不論如何,凜想盡辦法地隱瞞了聖杯戰爭的過程。
如果只有魔術協會的調查還好辦。
衛宮士郎的死亡,讓藤村老師消沉了好一陣子。但是,比預料中都還堅強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很久以前就覺得,士郎會跟切嗣先生一樣,突然就離開我的身邊。畢竟那孩子所追隨的,就是個壞榜樣嘛。”
大河,這麼地說了。
然後事隔一年,在將要遠赴英國時,再次夢到了她。
「唉,我是很擔心櫻的身體狀況,畢竟…」
「最近幾個月好了很多,請不用顧慮我,姐姐。」
聖杯被破壞後,體內還存有著大量魔力,這樣的櫻如果不定時放出魔力量,人類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的。雖然教導了她將魔力流進寶石的魔術,但是能解決的分量有限。
通常來說,伴隨著魔術師的體液排洩──也就是所謂的性事交合──可能會是最有效的方式。然而,經歷過多年刻印蟲的虐待,這樣的櫻已經不想再因為魔術而跟不愛之人發生肉體親密。
正咬牙地忍受下煎熬呢,為了人之尊嚴實在值得鼓勵。
姐姐很為妳驕傲喔,櫻。
──這名為了拯救櫻而犧牲生命的少年,絕對也是如此。
「其實,對於姐姐,我也有著擔心的地方。」
「嗯?」
「不要緊嗎,一個人到英國去…那裡,是Saber的故鄉吧?」
只是聽到她的名字,一股溫暖的懷念就全湧上胸口。
那個騎士在過去所守護的國家,如今已經是和平地不能再和平的地方了。因為太過和平,所以人們反倒自己製造出許多災禍。
「啊啊,我昨晚夢到了呢,關於她的夢。然後醒來的時候就覺得,嗯,果然對她來說,那一定是最好的結局了。」
成王為人民奮戰,最後也以王的身分,被帶往了理想之鄉的長青島。
少女有著愛人的夢,終於實現了那樣的珍貴心意。
不管她所看到的是怎樣的光景,那裡會有著許多人微笑的面容,這點一定不會有錯。
因為,不論過去或是這個未來,都有珍惜她、思念著她的人。
那樣的夢會延續下來,絕對。
這場無力的春雨,在凜搭上飛機前就停止了。
約定好下次回來,會是櫻花盛開的季節。
※※※
如果召喚出紅衣的弓之騎士,首先就是要命令他泡一杯紅茶,最好能順便把積在房間裡的衣服全洗了。
前任的遠坂管理人、魔術協會權力擁有者之一,曾經跟她這麼交代過。
“那麼,妳心中有人選了嗎?聖杯戰爭的Servant…”
“嗯,其實我比較想召喚出Saber階級的英靈。”
舊性遠坂的魔術師大人──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她確切的全名──向來穩重微笑的面容浮現出少見的吃驚。
“劍之英靈啊…為什麼呢?Servant的話,我覺得Archer也不錯。能夠泡一手好紅茶的男人最近實在太少了。”
說的像是召喚英靈出來泡茶一樣。她有趣地笑了笑。
“因為,Saber Class整體來看,各能力皆是最強的,而且五十年前的聖杯戰爭,留到最後的Servant也是Saber吧?不過話雖這麼說,家裡也沒什麼跟劍士有緣之物,我還得多想想才行。”
“我倒是知道有個東西跟某位劍士英靈一定是緣份之物。”魔術師大人誇張地嘆了口氣。“唉,早知道妳想召喚出Saber,在很小的時候就該訓練妳烹飪技巧才對。”
“──耶?我沒有做菜的天份啊,奶奶以前雖然也教過我,可是就在我把做出來的第一次成品給老爸吃了卻要打電話叫救護車──那件事情過後,奶奶就放棄我了。再說,召喚Saber跟做菜有什麼關係?”
“相信我,如果妳想召喚出最強的英靈,首先得訓練好的就是烹飪。”
…在召喚之夜裡想起了,幾個禮拜前跟魔術師大人的對話。
繼承遠坂邸後,地下室就成了她的工坊。雖然奶奶的姓氏為間桐,但是生下的第一個兒子,也就是她的父親,卻被冠上了遠坂的姓。
於是隨之而來的,便是身為父親女兒的她,繼承了遠坂的頭銜與管理人之職。
那名睿智神秘、言談風趣的魔術師大人,是奶奶的直系姐姐。因為跟自己有著血緣關係,所以奶奶在她小時候常常會說“長的跟姐姐好像啊”,這樣。
確實,比起父母棕褐的淺色頭髮,她這頭漆黑如夜的長髮似乎特別突出。
有一次看到魔術師大人家裡的照片──奶奶年輕時與她的合影──不得不承認,真的有著像在照鏡子般的相似度。
唉呀,這些小事就先不要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順利召喚岀Saber階級的Servant,然後趕緊去補眠好參加明天的期末考。
身為高中生與魔術師,最麻煩的就是這些日常瑣事了。
凌晨兩點,正是她魔力最盛的時候。只要準備妥善,在魔法陣內放入這個“有緣之物”,一定就能成功抽出必勝之牌。
──不過,這東西真的能當觸媒嗎?
為難地看著手中的獅子布偶,她最後一次地確認魔術師大人交給自己的東西就是這個無誤。雖然看起來年代久遠,現在也沒有這種款式的動物造型,但是獅子腳底繡著“Saber”的文字,或許真的是傳說中的秘密武器吧。
「宣告之令。遵守世間契約之三大言靈,自抑止之輪而來,天秤的守護者啊──」
滴有自己鮮血的魔法陣浮現出紅色亮光,魔力之風吹起,短裙與黑髮自然飛舞。
「以聖杯之名為旗幟,願順此意、此理者,自英靈之座回歸!」
很好,從沒有一次覺得魔術發動的這麼爽快。
絕對能成功,一舉抽出那張劍士階級的最強之牌!
魔法陣中心的光,從紅色轉為青藍,有什麼東西緩緩地浮現出來。她讚嘆地看著那永生難忘的美麗光景,視線沒有一秒能夠轉移。
佇立眼前的是,穿著銀色盔甲的金髮少女,燦爛如陽的髮在風中飄動。那雙乾淨凜然的聖綠之瞳,映照出自己的詫異面容。
手上握著劍…太好了!那把看起來就很值錢的武器,絕對是劍士的寶具。
「自抑止之輪而來,吾為守護世間一切善意之人,亦為統治所有惡意之人──Servant Saber,遵從妳的召喚。」
劍士踏出了魔法陣,鎧甲響起碰撞的輕微聲響。越是接近就越看的清楚,這個人有著一張讓女孩子非常忌妒的可愛臉龐。
淡金的眉毛略微皺了起來,是因為自己一直沒有開口吧。
Saber於是說:「我問妳,妳是我的Master嗎?」
「對對,是啊,就是我。」得意地晃著右手臂上的令咒,像是中了頭獎的得主。
輕點了下頭,Saber表示出認可的模樣。「那麼,於此契約成立──此劍與妳共存,此身為妳成盾。」
唔,說話文謅謅的,真不習慣。
突然,地下室的大門被轟地一聲打開,魔術師大人氣沖沖地走進來。
「三更半夜的妳偷偷摸摸搞什麼英靈召喚,不知道睡眠不足是魔術師的大敵嗎?」
──糟糕,都忘記魔術師大人幾個禮拜前從英國回來後,就暫時待在遠坂邸休息的事情。
本來想開口道歉,但是,魔術師大人卻在看到Saber後,發出了讓人訝異的笑聲。
「欸,妳踩著獅子布偶喔,Saber。」
為什麼會有這麼親切的態度呢?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眼神。
Saber蹲下身,無限輕柔地拍著布偶上的髒污。看到了繡著“Saber”的文字,使她露出了在現世中的首度微笑。
銀色的劍士左手抱著布偶,走到了站在階梯上的魔術師大人面前。然後,牽起對方的手,極為有禮地、低頭吻了她的手背。
「…好久不見,凜。」
「久到我都覺得妳忘記約定了呢,Saber。」
魔術師大人的哽咽聲音,聽起來有著十幾歲少女的青澀。
不。劍士穩重地笑著,澄淨流水似的嗓音,輕聲回答。
──給予遠坂繼承人的約定,絕不會背棄。
那一定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魔術師與過去英雄結合,在場場征戰中互相仰賴的傳奇。
她摸著右手臂的三角形尖銳令咒,想像自己將在同樣的戰爭中跟這名騎士合作。那樣的光景,也會如此刻一樣,永恆地被自己牢記在心吧。
因為魔術師的小孩,有著這樣的宿命──站在英雄的那一方,直到最後。
True End: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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